【金枝绕蝶‖第二棒】2:00病隙
气喘吁吁，快速的心跳，不停地抖动。头不停地晃，却晃不走那令人发慌的画面，他们朝他走近，再远离。悲伤，内疚如同潮水一般涌来。
想忘记，所有关于过去的记忆。记忆力太好也不是一件好事，磨损会因重大事件产生的情感波动而加重，回放着尘王身殒，若陀疯狂，锅巴消散，移霄导天，鸣海栖霞，夜叉一族，还有更多没有记载的仙人与曾经见过的凡人一个个死去……
活的太久也不是一件好事，不是吗?
他想醒来，越快越好。但此时他也无能为力，他虽有托梦的能力，但这表面上是噩梦，实际上是磨损。
他终于醒来，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汗津津的。黑暗的房间里。只有一点昏暗的月光从窗户里透露进来，打开窗户,呼吸一大口新鲜空气，心跳逐渐平稳。
我为什么会这样?
当然，他的爱人就在她身边，还在睡觉，此时的她是多么的安静与甜美。他想摸一摸胡桃睡着时披着的散发，却又怕胡桃醒来。
一个天真而又低沉，带着昏昏欲睡语气的“钟离?”打破了沉默。
“继续睡觉吧，胡桃”他回应道。“天已经很晚了。”他抚摸着她的额头以安慰她。
“我听见你醒来了。你气喘吁吁，害怕极了。你也许……做了噩梦?”胡桃带着长长睫毛的梅花瞳好像盛满细碎的湖光，安静而又温柔。
他的眼睛一亮。
“是的,我做了。但别担心，这只是一个梦，没什么好担心的。”
“但是你几乎要哭了。”她回答道。“并且当有事情困扰你的时候，你总是对我说没什么可担心的。”
他凝视着她的眼睛;她的眼睛亮晶晶的，梅花瞳边缘映着一圈妩媚的光晕，宛如宝石倒映出霞光。
胡桃把手放在他的下巴上抚摩着，慢慢地触到他的脸颊。
然后,一个吻。
他们用温暖而光滑的嘴唇，缓慢而轻柔地滑动。
他握着她的手，温柔而小心。钟离发现自己爱人有力的心跳正在清晰地透过身体，与自己的心脏产生共鸣，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。
“我再说一遍，没什么。”他停止了亲吻。“只是一个…关于不好的回忆的梦。”
“你介意告诉我吗?”她安慰他。
“爸爸?”
房间里传来一个熟悉的、年轻的声音。是个小女孩，他们5岁的女儿沁珩，就快要哭了。
“我想喝水，但我怕黑。陪我到厨房去好吗?”
钟离抹了抹眼睛，又看了看天花板。
“是的。”他终于答应了小女孩。“我们走吧，好吗?”
“爸爸，你难过吗?”她边说边啜饮着她的一杯水。
但钟离心不在焉，完全不理会女儿的问题。那个如同放电影一样的噩梦让他思考。
“爸爸! ”
“哦，对不起。我只是做了个噩梦。”
“真的吗? 我也是!所以我才叫你跟我一起去厨房，黑暗太可怕了。在我的梦里，有一个很大很大的鬼魂想要抓我。＂
“作为往生堂的传人…你可不能害怕鬼魂啊”他打趣到。
沁珩打了个哈欠。“现在我困了……”
钟离抱起她。“我扶你上床睡觉。”
他把小女孩带到卧室，把她放在床上，用棉被的一角盖住她。
“晚安，沁珩。”他摸了摸她的头。“祝你做个好梦。”
钟离走进房间时，胡桃闭上了眼睛。他不知道她是睡着了，还是闭着眼睛醒着。
他坐在床上沉思了一会儿，房间里是如此静谧。
突然，胡桃坐了起来。她没有忘记他说的话。
“你现在……介意跟我说那个梦吗?”
他把头转向她。“我还以为你会忘了呢。”
“我怎么会呢?”她走近他，把头靠在他的肩上，紧紧地抓住他的胳膊。
她的声音总是让他感到安心。
钟离深吸一口气，又抬头看向天花板。
“我之前和你挑明过我的身份，对吧？”
“是的。”
“在提瓦特大陆上生活跟6000年过于漫长，我现在身体虽然极力接近普通人，但众多细节总是能分毫不差地记住，并且我日渐习惯了人类躯体，情感如同人类一般脆弱了。”
“所以……你在被过去痛苦的回忆所折磨。”
“是的。”胡桃冰雪聪明，并且一点就通，这份默契让钟离感到十分安心。
突然间，钟离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他的故人们一个个消逝的场景。他咬紧牙关，身体出了冷汗，并且在发抖。紧接着，他的整个身体开始发晕，倒在了床上。
“钟离，我很抱歉，我对你的磨损无能为力”她紧紧地抱住他。“我也知道失去亲密的人是什么感觉。但死亡是生命的一部分。”
“你出汗了。”她摸了摸他的额头。“先生，如果你不想再谈痛苦的回忆，我不介意。”
她迅速下了床，拿一条干净的毛巾，打湿后敷在他的额头上。
“听着，你明天不能工作。”
“但我必须……”
“不行，我以堂主的名义命令你在家休息，我也要留在家里照顾你。”
钟离思考了数秒，也许……她是对的。
钟离又握住她的手，他用另一只手抚摸她的头发：
“谢谢你,胡桃。”
女人转过头来看着他。“钟离，这让我很高兴。”她温和地笑着。
钟离笑了，虽然在此时的状态下呈现出笑容很是艰难，但他笑了。
这种情况僵持了一会，钟离感到困倦了，在他陷入睡眠之前，他听到耳边喃喃的话语：
“别担心,钟离……我永远在这里。”
钟离醒来了，一夜无梦。
这一次天真的亮了，房间里到处都是阳光，把整个房间都照亮了。
钟离看着胡桃。他什么都没做，只是看着她的脸，看得如此仔细，以至于能够看到脸上细微的绒毛。
不久之后，阳光触碰到了她的睫毛，她终于睁开了眼睑。
“早上好，钟离先生。”她喃喃地说，声音懒洋洋，但很掩盖不住活力。“你什么时候醒的?”
“早上好，胡桃。”钟离回答道。“我几分钟前就醒了，就在你醒之前。”钟离在胡桃的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，表示爱意。胡桃对着钟离的下巴回吻一下，然后紧紧地拥抱着他：“你感觉好吗?”
“略感疲惫，但已无大碍。”他笑了。
“哎呀，这可真不巧，我昨天晚上在你睡着后向仪倌小姐为我们请了假。”
“那就再睡十分钟……”他故意用睡眼惺忪的声音说道。
“别开玩笑了，钟离。”她咯咯地笑着，拨弄着他的头发。“你还有女儿呢。”
“别担心，她在睡觉。她——”突然，一个声音打断了他们的谈话。
“我肚子饿了! !”
沁珩是一个充满元气的人，如同她的母亲。在这种情况下，她的父母对视了数秒钟。
“我来做饭”，钟离最终回答道。
小沁珩听到他的回答高兴得跳了起来，因为她清楚地知道这意味着什么。
钟离将一份水煮鱼迅速加热，端到了餐桌上。他入座之后，先是夹了一块鱼肉，放在了自己的碗里，将鱼肉的刺用筷子尽数剥离之后，又将脱刺鱼肉分成两份，分别放在了胡桃与小女孩的碗里。
“爸爸”女孩打破了沉默。“你没有告诉我你昨天做了什么梦。”
他又走神了。
“哦——我的梦吗?”
“是啊!”
我应该撒谎吗?
还是我该告诉她真相?
就在钟离犹豫之时，胡桃恰到好处的转移了话题：“枫丹的大马戏团刚刚到璃月港哦，我已经安排好了，仪倌小姐在等你呢。”
“嗯…我想我要去外面玩!”小女孩飞快地吃完了鱼，在跑向往生堂前厅之前欢呼了一下。
“小心!”他略感无奈地揉了揉额头。
“钟离。”胡桃放下了碗筷，坐在他的腿上，把手放在钟离的肩膀上。出乎意料的是，她吻了他的额头。
记忆的痛苦令人窒息，但清澈的梅香令人陶醉。钟离这样想着，摩挲着胡桃的长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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